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鬧別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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鬧別扭

一門之隔,魏遠洲清晰無比地聽到屋內的對話。

“娘子你就這麽把姑爺關在了外頭”綠荷聲音惶恐。

“回來的路上被風吹得狠了,郎君許是感染上了風寒,體恤我身子不適怕傳染給我,這才自請要去睡偏房的。”

“是,是這樣嗎”

“自然,我還能說假話不成”

“那可要將那大夫請回來”這會兒追上去,估計還沒走遠。

“不必,郎君皮糙肉厚的,還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就病倒了,明早讓小廚房熬點兒姜湯送過去就行了。”

聽著屋內人面不改色地編造理由,魏遠洲勾起唇角搖了搖頭,配合著她的話沈聲道: “那我這幾日便睡在偏房。”

良久,他才再次聽到對方不情不願地回了句: “那就委屈郎君了。”

嗓音不輕不重,隱隱約約還是透著些不高興。

或許盼著他早點離開,她竟還破天荒忍著氣對他說了句好話: “天氣涼,郎君早些回去休息。”

知曉宋卿時性子的人,光是聽這語氣便知她話裏話外盡是客套,關懷定是假的,魏遠洲自是明了。

可他卻更明白,她若真不想理他了,這扇門關上便是結局,哪裏還願意跟他多說一個字。

趕他出去總得尋個由頭,不然傳出去多不像話。

不過是睡幾日偏房,總比永遠上不了榻要好得多。

魏遠洲淡笑: “夫人,那我的大氅……”

“明日給你送過去。”宋卿時當即就想到了剛才尚未挑明之前,兩人黏在一處的那場膩歪,臉色紅了黑,黑了紅,只想趕緊打發他走,便又補充:

“我要休息了,郎君也快些走吧。”

落下最後這句話,腳步聲由近及遠,逐漸消失在門後。

魏遠洲擡起叩門的手又落下,理了理胸前的衣襟,只好順她的意先離開。

有關情愛他通曉不多,書中的內容大多也只是紙上談兵,說實話直到現在,他都還未弄懂她仍舊與他置氣的原因。

明明與柔嘉郡主的誤會他都已解釋清楚,隱瞞重生的事實她似乎也並未過多介意,可是越吵界限越模糊,很多之前的瑣事都拿來變成刺向彼此的刀刃。

若不是她今日宣之於口,他都沒有意識到他從前的某些行為有多一言難盡,他又有多麽忽視她的感受。

她提過了,他便有意識地去改,可沒提過的,他平日裏根本註意不到。

何為情,難懂;如何維系,更難懂。

見男主子走過來,目睹了全過程的兩名侍女趕忙低下頭去,側身回避。

或許是她們偷瞄探究的眼神太過炙熱,男主子在她們跟前停下腳步, “都聽到了”

兩名侍女彎著腰,彼此悄悄對視一眼。

聽到什麽哪句話是她們該聽到的哪句話又是不該聽到的

她們一時間拿不準主子指的是什麽,不明所以,又生怕被波及,只敢支支吾吾小聲回: “大概聽,聽到了。”

魏遠洲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,虛虛嘆了口氣,道: “將隔壁那間偏房收拾出來。”

原是指的這件事,侍女松了口氣。

在得知大公子會帶少夫人來別院小住兩日,管家早就命人將別院裏裏外外的全部空房都認真打掃了一遍。

尤其是大公子指明要住的落梅榭,那更是打掃得一塵不染,想住哪間屋子就住哪間,但畢竟大公子是和少夫人一同來的,便只用心準備了最大的那間主屋,旁的偏房自然就沒那麽精心細致了。

不過要想住也不是不行,只要準備新的被褥和日常用品即可。

“奴婢這就去。”

侍女多嘴問了句大公子想住哪間屋子,得到答案後不敢再耽擱,趕忙去喚人收拾離主屋最近的那間偏房。

剛才聽主子們的對話,不難猜出應該是大公子身子有恙,不想傳染給少夫人。

沒想到平日裏板著臉瞧著面冷的大公子,心卻是熱的,懂得心疼自家媳婦。

*

難得來一趟別院,自然是怎麽舒服怎麽來,不用背書抄規矩的日子閑適得不行。

在這裏,沒有婆母和旁房妯娌什麽的,除了魏遠洲就屬她最大了,沒人敢對她不敬不捧。

第二日,宋卿時直接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,才悠閑懶散地從床榻上爬起來。

溫熱的濕帕子敷在臉上,宋卿時漫不經心地聽著綠荷說著話。

“姜湯已讓廚房給大公子送去了,對了,在娘子你醒過來之前,大公子來找過你幾回。”

宋卿時丟下帕子,往梳妝臺的方向走,挑眉: “幾回”

“大公子早間統共來了三回,一回是想與你一同用早膳,二回是想過來看看你醒了沒,三回是想約你一同去別院走走,不過娘子你都沒醒呢,大公子便叫奴婢不要吵醒你。”

經過一晚上,宋卿時也沒那麽惱火了,聽到綠荷這麽說心中還是有所觸動,嘴唇微張: “郎君現在在哪兒”

綠荷站在她身後,用木梳緩緩給她梳著頭,如瀑秀發從頭頂沿著肩頸傾瀉而下,發尾一路垂落腰際,光澤柔順,漂亮得不像話。

聞言看向鏡中神情不明的宋卿時,如實道: “不久前出去了。”

宋卿時蹙了下眉,問: “何時回來”

“這倒沒說,娘子可是有事找公子俗話說的好,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,有什麽矛盾好好聊聊便是,總能化解不是”

“你一個尚未成親的小姑娘,還能跟我說道說道這夫妻之間的門道來了”

綠荷小臉一紅,笑著道: “娘子可別取笑我,還不是從前宋府的那些嬤嬤最喜歡掰扯這些,聽得多了也就知道些。”

宋卿時嘟了下嘴: “夫妻門道,難摸索著呢。”

她與魏遠洲成婚七年,無論是從旁人口中聽到的,還是自己經歷總結出來的,或多或少也懂得些夫妻的相處之道。

身為夫妻要明白相互理解寬容另一方,魏遠洲性子冷淡,情緒穩定,做事大多時候都比較穩妥並未有對不住她的地方,因此她與魏遠洲可謂從未吵過架。

而且他們深知吵架不能解決根本問題,可不吵架也就意味著難溝通,不能從彼此身上確切解對方的真實想法,畢竟有些人會借著吵架的名義訴說心裏話,她昨夜就是如此,好話歹話都說了不少,以至於她現在都不記得她具體都抱怨了些什麽。

她現在反應過來也有點後悔翻舊賬,還是些雞毛蒜皮的舊賬。

吵架是由於一件事情兩個人意見不一致而導致的,原本就難以形容,若是翻舊賬,拿出以前的事兒而言,分歧就會更高,矛盾就會越發嚴重,尤其是魏遠洲這種淡然性子,大多時候都是聽著她訴說抱怨,然後迅速整改,下一次便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。

這種處理問題的方式是他最習慣的,效率最高也最有成效,可是過日子又不是處理公事,完成任務就行的。

說到底,他們之間還是缺乏溝通,昨晚只是開胃小菜,要想真的與過去告別,不再發生那般荒唐的誤會,過好以後的日子,還是得再好好聊一次,將昨晚沒說完的說完,以後有什麽事絕不能再藏著噎著了。

就像綠荷說的,有什麽矛盾好好聊聊便是,他們是夫妻,是這世上彼此最親密的人,總能化解不是

宋卿時盯著銅鏡中不知何時已紮好的發髻,楞了楞,隨即偏頭朝綠荷道: “等郎君回來,你第一時間告訴我。”

話音剛落,還未聽到綠荷的回答,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,少頃侍女的嗓音傳來: “少夫人,早膳已備好,何時開飯”

冬日裏膳食做好後沒過多久就會涼下來,一般廚房都會做完一個菜就在鍋裏溫著,為防時間過久失去了原先的口感,就會提前問一聲主子上菜時間。

宋卿時往外頭粗略看了眼天色,也難為侍女說成早膳了,這會兒子用膳說是午膳都嫌遲了。

綠荷瞧著自家小姐的眼色,替她回道: “呈上來吧。”

興許是睡久了肚子空空,今日的飯食比昨天的味道要好得多,細品之下還透著一絲熟悉的味道,宋卿時心思一動,瞥向一旁的綠荷: “你做的”

“不是。”綠荷卻道。

宋卿時歪了下腦袋,不解: “可這味道……”

“雖然不是奴婢親手做的,但是是奴婢給廚房遞的單子。”她一早去過廚房本想親自動手做幾樣菜,但是無奈宋卿時一直賴床不起,她得留在身邊照看著,而且她就算做了味道也變差了,便只寫了幾樣菜的做法,交由廚房的人來做。

“早知道能吃上你做的飯菜,那我怎麽說都得起床啊。”宋卿時惋惜地嘆了口氣。

“瞧娘子這話說的,奴婢可不敢當。”一個早上被調侃兩回,綠荷禁不住笑得跟朵花似的,畢竟誰不喜歡被自家主子誇讚呢。

用完午膳,今日恰逢沒下雪,宋卿時便想要去別院裏四處逛一逛,最熟悉別院的管家自然作陪。

因著不是用來長住的院子,別院內的風景著實美麗,水榭樓臺,紅墻綠瓦,一花一草一木層次分明,布局井然有序,雖比不得魏家本宅氣派,卻貴在一個雅字。

前段時日,她命人將竹軒堂重新裝飾一番,幾個月來已有成效,可比起別院來,就顯得沒那麽精細了,怕是連它的冰山一角都比不過。

尤其是聽著管家細心講解之下,此種想法更甚,她內心是喜歡享受的,以後有機會來此長住也不錯。

路過一處較為偏僻的小院子,突然聽見裏頭傳出來一聲暴斥: “小賤蹄子,居然還敢反抗,能給老子上是你的福氣!”

此等汙言穢語入耳,宋卿時眉頭當即皺起。

腳步一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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